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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七录.艾】被岁月剥落的老土墙(散文)

日期:2023-10-05 22:35


村庄经不起时间的侵蚀,变得古老,但新的村庄却不断涌现。不知不觉中,那些老土坯房早已成为历史记忆,出现在眼前的是钢筋水泥、青砖红瓦,一排排高大明亮的房屋,一片欣欣向荣。
   村里有一堵墙,一堵古老的土墙生长在杂草和树木中。在周围现代气息的衬托下,显得那么古老,却又那么不时尚。很多人不喜欢它,想尽快把它拆掉。严重影响了村庄形象,成为新农村建设的坏榜样。这也成为了村支书金生的心病。
   风吹过,杂草树木摇曳,古老的院墙巍然屹立。斑驳的墙壁上布满了岁月的裂痕,仿佛一位老人在注视着身边的孩子们。那些草木陪伴它度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。年复一年,我就这样度过,却从未感到孤独。然而,它常常会反思过去的岁月。
   河边,一群光着膀子的男人在烈日下大汗淋漓。飞扬的锄头和带着泥土气味的新鲜泥土将他们从沉睡中唤醒。一个人从河里取水,倒入土壤中,并撒上麦秆。几个男人卷起裤腿,跳了进去,用力踩了下去。泥土和麦秆一起被踩在脚下,不断搅拌,变成了软泥。皮肤晒黑的男人双腿分开,手臂有力。铲子一挥,铲起一滩泥,反手扔进王老汉的模具里。
   王老汉是村里用土坯盖房子的能手。只有他拆下来的土坯是光滑、光滑、耐用的。只见他一手拿着泥板,一手拿着模具上的绳子。他用大脚把模具里的泥抹平,用力适中,不偏也不歪,恰到好处。踩了几下后,我弯下腰,用泥板把它抹平。我用双手摇动绳子,慢慢用力。然后我又把它举起来,模具下面就出现了一块整齐的坯料。然后他把模具放在土坯旁边,用泥板刮掉模具上剩余的泥土,然后挺直了腰。守在一旁许久的男子,不等他歪头提醒,把手一翻,一团调和好的泥瞬间被扔进了模具里,没有任何偏差。王老爷子又开始了他熟练的动作。他们配合默契、干净、迅速、有条不紊。很快,被剥光的土坯,鳞次栉比地散布在河边。
   剥离后的土坯经过阳光的暴晒和干热的风的吹拂,慢慢干燥,颜色由深变浅。当土坯半干时,靠近土壤的一面很难完全干燥。建房的一家人和前来帮忙的村民一起,把土坯一块一块地堆放起来,中间留出空隙,让土坯透气。
   土坯完全干透后,村里的男人又开始盖房子了。在王老汉的指挥下,一块块土坯被铺在了地基上。经过工人们几天的努力,经过王老汉的仔细检查并通过,一栋房子终于竣工了,让主人高兴,让建造者自豪。 。没有人是为了工资而做的,村里也没有人说村里盖房子、修房子都是全村人自愿的义务劳动。随着富裕人家的追赶,懂得做饭,一锅白菜粉丝、一锅馒头就成了老百姓最可口的饭菜了。遇到一户很穷的人家,帮忙的男人都舍不得在主人家吃饭,就回到自己家里填饱肚子。他们没有跟他们打招呼,就回到了工地,挽起袖子开始干活。这些都是淳朴的村民。他们虽然贫穷,但他们淳朴善良。
   新房刚刚竣工,土墙也刚刚砌好。泥土还没有干,还带着泥土的味道。等待多时的主人,在房子完全干燥之前,高兴地进去了。土墙保护主人免受风吹雨淋。经历了风霜和岁月的侵蚀,他仍然无怨无悔地履行自己的职责。感受家庭的温暖和幸福,这是它的历史使命。
   土墙见证了少爷四叔和新娘四姨的幸福时刻;他还亲眼目睹了情妇四姨妈生下可爱的宝贝三哥后的幸福。甚至经历了老夫子五爷爷的生死。 ,看着他在炕上咽下最后一口气。主人的悲欢离合,也让屠强感受到了人间的悲欢离合。
   岁月就在不知不觉中溜走。当年的小婴儿已经长大成人,但回家的频率却越来越少。四叔和四婶商量:要不我们把这房子拆了,盖一栋新的,砖瓦顶上。儿子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,这房子太简陋了,恐怕女孩子们会不喜欢。老板的谈话让屠强心惊胆战。这是因为业主决定拆除他们居住多年的老房子。经过几十年的陪伴,产生了感情,土墙的一生也与主人的喜怒哀乐联系在一起。
   正当屠强惶恐地等待时,四叔突然病倒了。经检查,他被确诊为肝癌晚期。一个家庭就这样陷入了深渊。如果柱子倒塌,房子就会倒塌。在城里打工的三哥回来了,拿着家里所有的积蓄盖了新房,陪着四叔去了癌症医院。很快,四叔的病情并没有好转,钱却花掉了。没办法,三哥只好回村去借。四叔一生忠厚老实,乡亲们都伸出了援助之手。然而,在治疗费的流水面前,村民的捐款只是杯水车薪。无助的三哥无力阻止顽固的四叔,从医院回到家中。四叔说:我就算死,也要死在老屋里。
   几个月后,四叔去世了。他被村民抬出老屋和院子,最后埋在东坡的黄土里。四叔结束了自己的生命,留下了儿子身后的一座老房子和一个洞。虽然淳朴的村民不会来要钱,但三哥却记在心里。办完四叔的丧事,三哥再次登上了城际巴士。他心里的账户在催促他尽快赚钱。
   涂强最后一次看到三哥离开,已经是几年后的事了。那时,三哥终于还清了债务,在城里娶妻生子。他不忘初心,还清了村里帮助过的人的债务,并向每一位村民鞠躬致谢。四姨妈年纪大了,长年累月的辛苦压垮了她的身体。由于常年的腰椎病,四姨娘的背早已经驼背了,驼背的身子就像是刚出水的虾。经过三哥和村民的大力劝说,四姨终于同意进城生活。
   四姨看着自己的老房子,实在是舍不得。她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泪水,在三哥夫妇的催促下,才恋恋不舍地走出了村子。一阵风吹过,屋顶上的干草呜呜作响,老房子在哭泣。
   无人居住的老房子经不起风霜雪雨的侵蚀。一个大雨夜,屋顶塌了。如果没有屋顶的保护,它就经不起风雨的侵蚀。几段屋墙倒塌,只剩下一段土墙在荒凉中坚守。土墙在雨中哭泣,在风中嚎叫。这是孤独和悲伤的。它在梦中怀念往日的辉煌。
   土墙成了孩子们的乐园,他们在土墙上爬上爬下,在空心的墙基之间玩捉迷藏、过家家。土墙感受到了一丝生机,不再孤单。仿佛回到了从前,一家人其乐融融。四叔逗三哥到院子里玩,在床上给三哥痒痒的窝痒痒;三哥在煤油灯下写作业,四姨在炕上翘着二郎腿接鞋底,四叔卷起干烟叶,吸了一口,被我呛得咳嗽不停。一切都已成为过去,一切似乎就在眼前。
   市委书记金生绕着土墙走。他对土墙充满了厌恶。干净整洁的村庄,因为这堵土墙,成了村里唯一丑陋的地方。该镇曾多次被评为卫生文明村,但就是因为这堵老墙,村子没能达标。多少次他鼓起勇气推倒这堵墙,把它推开。但没有得到三弟的允许,他也不敢轻举妄动。毕竟,这是一个有主人的宅基地。宅基地虽然只有一段土墙,但也是一个有产权的地方。他不能违反规则,更不能触犯法律,他也不想扔掉自己的纱线。听说这几年,三哥在城里开了一家公司,生意还不错。如果没有三哥的同意就强行拆掉比芝麻还小的村官,谁也不敢保证他的船会在阴沟里翻船。
   三哥不同意拆旧院墙还有一个原因。事实上,他并不是因为将来村子拆迁才得到政府的补偿或者分到一套房子。他经营着一家公司,并不缺钱。主要原因是他和村支书金生发生了一些争执。三哥和金升是邻居,金升是老支书的儿子。金胜继承了父亲的产业,两人当了几十年的村领导,成为村里的名门望族。三哥受不了金胜父子的嚣张气焰,甚至还怨恨他们。
   三哥和金生年纪相仿。他们从小一起长大,被视为玩伴。但由于三弟家境一直贫困,所以他从小就衣衫褴褛。与金盛家族的财富相比,简直就是天上地下。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。三哥从小就勤奋,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。而金生,从小就调皮捣蛋,学习经常不及格。
   他们一直到初中都是同学。高中的时候,老师公布了升学名单。学习成绩一向优秀的三哥却没有在名单上。这让三哥又沮丧又愤怒,他想尽办法也想不出解决办法。我的四叔是个老实人,木讷的人,从不争辩,也不争论。即使没有通过考试,他也在家务农。我们家已经面朝黄土背朝天了好几辈子了,我们不也应该这样生活吗?
   屠强看着躺在床上哭泣的三弟。天开始下雨了,屋顶都湿透了。雨水顺着屋檐流下来,浸湿了土墙。浑水就像土墙上的泪水,浑浊冰冷。屠强不明白三哥的痛苦,但他知道三哥很少哭,他是一个坚强的孩子。只有四姨妈理解她的儿子。三哥从小就懂事,认真,吃苦耐劳。他上学从不迟到,成绩名列前茅。四姨把那些证书挂在了正厅的墙上。三哥放学后要给父母做家务,帮他们干农活。他从小就懂得如何与父母分担重担。
   三弟在家务农,务农。他和四叔一起早起晚归。露珠打湿了他的鞋子和裤腿,他的脸被太阳晒黑了。春耕夏播,秋收冬藏。在艰苦奋斗的日子里,三哥成长为一个了不起的年轻人。那一年,县里征兵,三哥踊跃报名。但最终他没有被录取。此时,高考落榜,在家闲逛的金胜接替父亲担任村支书。他在村里招待客人,大摆宴席,还请了三哥。三哥此时伤心欲绝,没有去。他盖着被子,苦苦冥想。
   三哥其他条件都满足了,但还是失败了。他想也许是金胜书记闹事,这次没能当兵。也许是因为家庭政治审查,村子失败了。三哥越想越生气。他拿起铲子,想要跟金生算账。四叔拦住他说:也许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。想当兵的人太多了。和尚太多,人太少。被踢出局是很正常的事情。即便如此,病根还是落到了三哥的心里。
   今年春节过后,我去城里看望四姨,在那里遇见了王老师。这位老师当了半辈子的民办教师。后来,教育体制得到整顿。只有高中文凭的王老师被教委开除。现在他在一家工厂做看门人,是一份比较轻松的工作。这次来到城里女儿家,也顺道去看望四姨妈。说起往事的时候,我们也聊起了村里的情况。我说:“三哥,你家的土墙成了村里唯一的土木结构,成了古董,也让我们村成为了新农村的落后典范。”
   三哥道:“别让金胜接手,我就是眼中钉。谁让他代替我上学,还阻止我参军呢,他还不如呢?”从小到大,他总是抄我的作业,他根本不做,如果他没考上,他一定是利用他父亲和老支书的关系来代替我的。那次我参军了,身体条件都还好,就是没成功。这不是金胜的恶作剧还能怎样?我就是要这个口气,所以就不拆了,咱们看看他能做什么!”
   “参军时村里说什么并不重要,县人武部对预选人选层层筛选,非常严格,不是你想象的那样。现在大学生很难找了。”毕业后找工作,竞争很大。但是当你参军之后,你的工作就有了保障。国家出台了新的政策,不让我们的年轻军人流泪,给复员老兵安排工作。这种情况下,报名参军的人多得势不可挡,而且僧多粮少,身体状况好的不只你一个,不是也有人被刷掉了吗?再说了。 ,你学历不够,现在征兵都是靠文凭,因为现代战争,技术是第一位的,我去你家是动员你复读吗?
   在那次家访中,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土墙。王老师满脸希望,讲了半篓暖心的话,讲了很多大道理。只有上学才是最有前途的。不能让孩子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。没有什么比知识更重要的了。王老师非常钦佩三哥的进取精神,也非常珍惜这个学生。他这次的失败,出乎所有人的意料。他要说服四叔,让三弟继续读书,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。
   但固执的四叔却没有多想,他只想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。人们世代务农,地位并不比村里人低下多少。他只相信一个原则:考试不及格是上天注定的,再读书也没用了。在家种地,为儿子结婚生子,一家人幸福快乐地生活,是他最大的理想。王老师很失望,摇摇头离开了。只剩下四婶在叹息,四叔在抽烟,三哥则泪流满面。一阵寒风吹过,古老的土墙瑟瑟发抖,风吹得瓦片呜呜作响。
   “当时我真应该坚持下去,我已经习惯了凡事都听从老人的安排,当时我很想让三儿复读,但我没有坚持。唉!现在说什么都晚了。” ”。四婶遗憾地叹了口气。
   王老师吸了一口烟,继续道:“至于那次考试,你高中没有考上,我也很纳闷。你是我最喜欢的学生,品学兼优,我很担心。”如果你没考上的话,我去县一中找到李校长询问情况,李校长说他已经看过试卷了,金生确实通过了考试,你只是还差2分,有点遗憾。金升的成绩只比录取线高了几分。这也许是神的旨意。金生平时学习不努力,但这次考试却表现得异常出色,而且成绩更好。 ”
   三哥的脸色又白又红。他低下头,搓着手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最后,他低声嘀咕道:“都是我的错,这么多年,我把所有的不满,所有的怨恨,都放在了金生的身上,始终没能走出这个圈子。”
   四婶这时候说道:“这就是你小子,所以你才错了,心胸狭隘了。我们家的老房子,是金胜的父亲,号召乡亲们帮忙修缮的,我们家是穷。老支书给我们照顾伙食。你父亲病危时,金生还积极号召村里捐款,自己也捐了1万元,是村里捐钱最多的。那次他也给了很多指示,不让我告诉你。后来你有钱了,我告诉你了,你还说是因为腐败,你还不领情。你的良心是不是被吃了?狗?”
   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房间,照亮了家具。光线从地板反射到茶几上,散发出绚丽的色彩。只见对面的天台上飘着一朵白云,把蓝天衬托得更加深邃了。几只鸟互相追逐,飞上了蓝天。
   第二天三哥回到村里,村民们都对他点头微笑。而那堵老墙经历了无数的风雨,见证了村庄的兴衰,也见证了一个家庭的生老病死、新旧交替。如今,它终于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。
   见证人世温情的旧城墙将倒塌,周围的草木和尘埃将被清除。这里要建一个健身娱乐的小广场,所有费用都由三哥捐献。三哥和市委书记金生并肩站在土墙废墟前。眼前仿佛小桥流水,鲜花盛开,一幅美丽的田园风光。他们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。古色古香的村庄,因旧墙倒塌,又恢复了生机。这里风景秀丽,鲜花盛开,犹如一幅赏心悦目的山水画。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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